五月十八日,在闷热阴沉了一整天之后,老天爷终于爆发情绪,哗啦啦地下了一场大暴雨。
在东奔西走忙完一天的不知所谓的事情后,我在超市买了一瓶苹果酒和一大盒胖乎乎的大熟虾,准备回家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喝酒、吃肉,看《奇葩说》,顺便还可以看看窗外雨点从天上砸下来,路上无伞的行人狼狈地弯腰用手臂遮雨,四处乱窜找屋檐的样子。这可以说已经是我最放松,最自由的状态。
“生活的暴击,到底值得感激吗?” 这是我看的那期《奇葩说》,我的感触特别深,特别想和大家分享一些我自己对生活所得到的认识。
《史蒂芬·金谈写作》,这是我最近用来打发做地铁时间看的书。书的内容读起来朗朗上口,情节就犹如他写的的恐怖小说一样引人入胜,更了不得的是,书里的每一个故事都似乎可以在不经意中点醒很多浑浑噩噩的读者,我就是其中一员。书的开始陈述的是史蒂芬金年轻时的生活,其中有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 (那应该是他高中时当时在给一家体育新闻报社写稿子的时候,一个帮他改稿子的前辈跟他说的),但我不记得原话是怎么说的了,大致意思如下:“你在写稿子的时候,是在给自己讲故事。但你在改稿子的时候,主要内容就是拿到那些不属于故事本身的内容”。我为什么要提起这句话呢?因为我以下想跟大家分享的那些,都只属于我的故事的本身。
生活的暴击值得感激吗?我想说的是不值得,一点也不值得。一切辩题都有正反双方,每一方的辩手都可以侃侃而谈地提出各种同意或反驳的观点。但我不想把这个问题当做一个辩题来看待,我想以一种特别坚定的姿态看待这个问题。
生活本身是个很任性的孩子,有些人也称它为命运。而命运的不公平,对某些人来说或许就是生活给他们的第一场暴击。当我们认为应该感谢生活的苦难,感谢它让我们认识到美好的存在的时候,我不知道那些生活在战争中的人们会如何以一种不屑的眼光回答我们。我不忍心以这种圣母般的包容去看待任何与生俱来的暴击,因为没有经历厄运的我们,没有资格回答。
在我来法国的很多年来,每当认识一些新的,觉得可以深交的朋友,双方总会礼貌性地对彼此的生活表现出一些兴趣。很多人当他们了解到我是在比较年少的时候一个人来到法国,并在中国还有一个姐姐的时候,总会问我,为什么出国的是我,而不是我姐姐呢?相信我姐姐在国内也会经常碰到和我一样的情况,“为什么出国的是你妹妹而不是你呢?”。怎么回答呢,原因很多,但那时还作为孩子的我的确不知道,只知道母亲希望我能在法国过更好的生活。现在我在和朋友聊天的时候,有时候我会以一种戏谈的方式说“我特别感谢我妈在我15岁的时候所作出的送我出国的决定,如果我不是因为来了法国,我在国内肯定混地特别差。上一个没有任何名气的三本大学,选一个没有前途的鸡肋专业,最后找到一份混日子的工作”。出国对我那时的生活是礼物还是暴击?今天的我只能回答,出国让我的生活多了一种可能。
在19岁后,我几乎不再看任何属于心灵鸡汤的文章。那是一种生理上的反感,一种潜意识的拒绝。因为我很怕读那些情节以一种特别正能量的方式从差到好的突然转变的故事,那种喜欢以一句话概括并带来的希望的故事。至于文章结尾还要以感恩的心态去感谢之前的苦难而成就主人公最后的胜利的时候,我心里总是很不舒服,却又不能明确的说出哪里不舒服。
多年的国外独自生活经历让我变成了一个别人眼里特别强的人,我也觉得自己很强。家里出什么事情的时候,妈妈也会开始询问我的意见。当家人闹矛盾的时候,妈妈总会对我说,“你去说说他,你说的话他会听”。渐渐地,我理所应当的成为了那个特别“强” 的人。
我曾幻想过无数的生活的各种可能性。但多年来的努力以及各种无能为力使现在的自己还是生活在一个迷迷糊糊的状态。有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是生活的可能性并没有因为努力而多了一些选择。就像邱晨所说的那样,这种长时间的得而不求才是生活给我们带来的最可怕的暴击。
但幸运的是,我觉得我是一个强人,所以我可以抗住生活的各种暴击。但我不想感谢它,因为它让我变得越来越不可爱。小的时候,我曾是家里最爱撒娇的那个人;我最臭美,我最爱漂亮,喜欢大大咧咧地站在人前;喜欢拍照。可现在呢?虽然我成为了很强的自己,但我失去了很多我特别珍惜,特别想要留住的美好,我甚至不敢面对任何镜头,看见里面的自己。
我不想感谢暴击,因为普通人的生活里就是充满各种暴击。这些暴击就像龙应台口中的那些生活的坎。“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我们得带着这种平凡的心态努力地走过一个又一个坎,扛过一个又一个暴击。任何不一样的路,都可以走出不一样的人生,所有没有走过的都不能被否定。一条路行不通,颓废一段时间再咬咬牙走另外一条路就好,所以不要把感激暴击挂在嘴边,因为如果可以选择,每个人都值得被生活温柔对待;如果可以选择,每个人都想成为那个更可爱的自己。
强也好弱也罢,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最真实地去面对生活所带来的一切,感谢自己,一直努力地生活着。